钝崽不在

一个安利
希望大家都能去品品今晚gai唱的那首沧海一声笑
谢谢


李东海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到过这个小镇上了。
他走的时候很狼狈，回来的时候更加狼狈：身上满是拳脚交锋后青青紫紫的淤痕，他没有了剑，也没有了马，倒在一个弄堂的拐角，被李赫宰捡了回去。
李东海一睡便是睡了十日，一醒来就看到李赫宰的脸，本来迷茫的脸一下板的很紧。
李东海从床上翻身而起，说话很不客气，“我要走了，我劝你别想拦我。”
李赫宰进厨房悠然地给自己下了碗面，切了姜丝和肉末，一点香味飘散出来。
他听到李东海的肚子叫了一声，说，“那你走呗，我现在又拦不住你。”
说着去敲院子里的另一扇门，“徒弟，起来吃饭了。”

李东海也有十年没有见过李赫宰了。
在他小的时候，李赫宰是这个镇子上唯一一个会功夫的人，不是什么厉害的功夫，据他自己的话说，跟一个路过的高人修炼了两天，学了点皮毛。
“我有奇遇，但可惜没有天赋，高人也没时间，注定当不成什么大侠，也就刚好够收拾几个偷鸡摸狗之流。”
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谦虚，李赫宰当着众人的面耍了一套拳，没什么威力。
但即便如此，他在镇上的人心中依然是个大侠，每天求他帮忙的人踏破李家小院的门槛，不是遛狗就是抓鸡。
李赫宰也从来不会拒绝，每天上蹿下跳地帮忙，不是爬树就是上房，并且乐在其中。
毕竟他是大侠呀。

李东海三岁的时候，他的父母死在一场车祸里。
大家觉得他可怜，求李赫宰把他捡回去，李赫宰就真的把他捡了回去。
六岁的时候，别的小朋友都上了小学，李赫宰后知后觉，问李东海要不要给他找个学校，李东海拒绝了。
“那你想干什么。”
李东海趴在青瓦砌成的屋顶上，说，“我想闯荡江湖。”
李赫宰哦了一声，问他，“好好的怎么想闯荡江湖。”
李东海说，“我也想学武，我想当天下第一。”

李东海想学武，李赫宰就教他习武。
教的认真负责，每天天不亮就把李东海从床上踹下来，叫他去扎马步。
但他缺少一些责任心，把李东海给叫起来自己又回了房间，然后早间新闻的声音就会从他房里传出来。
但李东海是不偷懒的，每次都练到腿疼到站也站不住，自己去房间里找点药酒擦了，又接着练。
他不去问李赫宰这个马步要练到何年何月，李赫宰也不管他，每天早上把他踹下床然后一个人回去听早间新闻。
一直到三年以后，那天早上李东海照例抹了药酒以后接着练，李赫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门，像只鸟一样轻巧地落在门口的那根竹竿上。
“你真的那么喜欢练武功？”
李东海点头。
李赫宰叹一口气，“那我教你。”

李赫宰说，他在六岁的时候，跟李东海一个志向，想当天下第一，想走江湖。
他摸了摸李东海的发顶，“我做不到的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。”
“只要你说了，我就会帮你。”
李赫宰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，李东海不知道他去了哪，只知道他消失了一个月，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，衣服上沾着血，还带回来一柄宝剑，一本剑谱。
“好好练，不要让师傅失望。”李赫宰扶着李东海的肩膀，让他把自己送进了房间，对他说，“我睡一会，你别打扰我。”

李东海和李赫宰不一样，他天赋极高，无师自通，拿到那本剑谱不出五年，李赫宰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。
李赫宰撑着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，问他，“还想去闯荡江湖吗？”
李东海点头说想。
李赫宰说，“只要你说了，我就会帮你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又消失了两天，回来的时候牵着一匹马，然后把缰绳交到李东海的手上。
“接下来，你就要靠你自己啦。”

李东海出走以后，名气变得很大。
他打败了很多人，也被一些人给打败过，到最后，他终于变成了天下第一。
他牵着马，走过铺满鲜花的旷野，也走过烟波浩渺的江海。
他一直在找心中的江湖。
他曾经以为血腥杀戮劫富济贫就是江湖，但是他发现江湖中的人大多数没什么时间行侠仗义，他们也得忙着上班娶妻生子然后给孩子凑奶粉钱。

李东海变成天下第一以后变得很忙。
无数人来找他挑战，想打败他。有的人不值一提，有的人很难缠。
李东海问每个来挑战他的人，为什么。他们都答想取代天下第一。
再问为什么。
理由就变得各种各样，大多是为了更好的生活。
李东海轻轻一跃到屋顶的房檐上，想起当初和李赫宰一起躺在瓦片砌成的顶上看星星的日子。

李东海看着李赫宰给那个不知姓名的人做饭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委屈。
李赫宰还是心软，又去给他下了一碗，多加了两个荷包蛋。
李东海呼啦吃完面条，又回房里睡了过去，对说要走的事情绝口不提。
李赫宰的徒弟看了有些目瞪口呆，问他师傅，那就是天下第一吗。
李东海从房间里把李赫宰那台收音机扔出来，砸在徒弟的脑袋上，“你也可以挑战我试试。”
徒弟闭了嘴，李赫宰有些心疼地把收音机捡起来，已经碎成两半。

晚上李东海上房看星星，李赫宰也上去陪他。
李赫宰的身体不好，轻功废了八成，还得靠梯子才能爬上去。
现在也没什么人找他帮忙了，大家都知道他武功废了，只是个普通人，没人搭理他。
李东海眼眶有点红，把梯子踢开，李赫宰哎了一声，没来得及阻止，有些无奈，“我一会怎么下去。”
“我背你。”李东海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，“以后我都背着你。”
两人一时之间静默无语，李东海偏过头去看李赫宰，他穿着粗布衣裳，有着温润的侧脸，背后星空点点，还是当初那个好脾气大侠的样子。
“看我做什么。”
李东海咬了咬唇，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妖艳的花。
“你拿去吧。你拿去了，你的毒就能好了。”
李赫宰看着那朵花半晌，然后问，“你的剑呢？”
“断了。”
他不等李赫宰问就急匆匆地说完，“马也死了，反正……你也是因为这把剑才受伤的，我就当还你了。”
李赫宰叹一声可惜，“我还没见过你当上天下第一以后用剑的样子。”
“我现在不止会用剑了，我还会点穴，打拳，好多好多……我是天下第一呀。”李东海的眼眶又红了一点，“反正，你要快点好起来，以后还会有好多好多人来挑战我的，你要保护我才行。”

李赫宰摸摸李东海的头顶，“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“只要你说了，我就会帮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