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房子太久没人来了。锁和链条都是锈住的,钥匙插进去拧了好久没有打开。李赫宰用两指把钥匙抽出来又插进去,反复几回,生怕断在里面。
打开了。李赫宰把挂在门上的链条放下来,哗啦啦好大一阵声音。
李赫宰第一次见李东海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后。
他那天难得清闲,一整天都没课,一觉睡醒已是中午,又在床上磨蹭了半天,才拖拉着去厨房里做饭。
家里没什么食材,剩一点辣椒和肉,李赫宰干脆利落地切了,打算把午饭对付过去。
尖椒入油锅发出一阵刺拉响声,李赫宰小臂被溅起来的油刺的生疼,吸油烟机都忘了开。
顿时一阵呛辣的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。
李赫宰倾身去推开油乎乎的窗,这时听到一阵敲门声,随手把菜翻炒几下,把火关小一些,小跑着去开门。
门外的站着的人十分好看,他笑了一下,“李赫宰先生是吗?我是来合租的……”
风从刚被打开的窗户里漫进来,跟厨房里呛人的烟不清不楚的搅合在一起,蛮横无理地撒野。门外的人一下子红了眼睛,看起来湿漉漉的。大概是觉得有些失礼,那人抿了一下唇,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。
两个人一起蹲在门框边避风头,等辣味散去。他们对视着,脸一点一点变红。
两人念书的这座城市地理位置尴尬,不南不北,每年冬天都很冷,那一年尤其窘迫,每天晚上冷的人睡不着觉。
李东海体质很差,扛不住,抱着被子过来找李赫宰,两个人互相抱着彼此嶙峋的身子,觉得寒气从骨头缝里一丝丝地被抽离出来。
“你硬了是不是。”
李东海头搭靠在李赫宰的肩膀上,手不是太安分的往下伸,去扯他的裤子。李赫宰掐住李东海的手腕,疼的李东海一下咬住李赫宰的肩。
李赫宰没推开他,他翻了个身,去撩李东海的衣服下摆,两个人的身体都变得燥热起来,酸涩的快感从身体里蔓延出来。
他们抱在一起,心底流淌过一阵说不清的快意,不知是出于爱还是出于短暂的互相温暖。
冬天持续的时间不长,但一直从冬到夏,李东海也没把被子给搬回自己的房间里去。
他趴在李赫宰的床上,外面的天昏昏沉沉,下一秒就像是被人横劈一刀,大水倾泻下来。
李东海喜欢看雨,尤其是暴雨,声势浩大,犹如上万人一齐哭嚎起来,他眼都不眨的盯着看,直到眼球发干发涩,才打了个滚让自己陷入柔软的床铺里。
就像是自己已经跟着哭过了一回。
李赫宰看他不再盯着窗外,才好举着流血的手指头过来,小心的看他脸色。他们在回家之前吵过一架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变得经常吵架,两个人表面上互不退让,但各自都有一套服软的方法。
李东海知道这是一次苦肉计,但他还是忍不住捧过李赫宰的手,去给他消毒然后贴上创口贴,然后争吵的事就像这道刀口一样被掩盖过去。
“下次换个地方吧。”李东海接过菜刀,继续李赫宰行进到一半的做饭工作,不忘记往炖着的汤里撒一把枸杞。
李赫宰从推开那扇生锈的门开始就意识到,他跟李东海之间也不过是一次短暂的合租,寥寥几个字就能讲述完全。
他来之前给李东海发了短信,问李东海要不要过来看看,没收到回音。
这房子空落落的,以前就没多少物件,他们搬走以后就只剩下了几件木质家具,都堆靠在墙角,木头柱子发黑。
他打李东海电话,有个冰冷的声音不断让他转接语音信箱,李赫宰不管不顾地说了半天,絮絮叨叨到手机没电。
他的手指头上还残留几道浅浅的疤,这是他当年自己用刀割的。李东海脾气大,但是心软,即使吵架也看不得他受一点苦。
李赫宰故技重施,他知道来这里是给自己找不痛快,他从踏进来的第一秒就疼的像在刀尖上走。
下楼的时候天色已晚,开始起风。
口袋里的手机因为长时间的使用热度还没退下来,烫的李赫宰手上的旧疤有点疼。
他站在原地不动,身边的灯开始慢慢亮起来,微弱的光亮像是终于照进了他的现实。
再没有人捧着他的手给他包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