钝崽不在

可能年底回来
车看停车场 没挂
进不去别找我
一般不看不理这类私信和评论
勿念88

【昊健】轨迹(一发完)

ooc
矫情逼
慎入

那是被太阳滚过的正午。
路小路开口说这话时,早已到了足够坐在摇椅上回忆年少时光的年纪,时间的节点在他脑子里已经有些模糊不清。他引用了一位日本作家的话,并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那么沾沾自喜。
他又重复了一遍,那是一个被太阳滚过的正午。

路小路是睡到了中午时候被饿醒的。
路小路的父母都去了厂里上工,路小路一个人在家里就成了野霸王,坐在客厅里那张平矮的小课桌上,两腿晃悠着吃西瓜,没忘记把一甩手西瓜汁洒的到处都是。
“路—小—路—!”
“路—小—路—!有你的信!”
路小路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楼下那人是在喊他的名字,他从桌子上跳下去,不忘在铺满桌面的草稿纸上留下一个湿乎乎的手印。
“来啦!”
路小路伸出一双黏糊糊的手,“什么信啊,给我吧。”
邮递员大叔从绿色的帆布包里拿出最大的一个信封,想了想又把手缩回来,“路小路,去洗手!”
路小路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,“什么东西呀,这么隆重。”
大叔把信交到他手上,“你慢慢拆,我去送下一家!”说着脚下一蹬把车子骑出去老远,又折回来,“路小路,记得跟你爸妈说,让他们请客吃饭!”

“余淮!!余淮!!”
余淮被人从梦中吵醒。
在梦中,他变成了一条鱼,被人用渔网给打捞了起来,使劲挣扎,他的鱼尾不停地拍打着被太阳烤的有些龟裂的地面。
在现实里,窗外的人不停拍打着他房间的窗户,他翻了个身,喘着粗气,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。
“余淮!余淮!”
窗外的人还没有消停,以一种惹人厌烦的频率不断拍打着他的窗户。但是此刻的余淮相当感激那个人,他觉得四舍五入大概能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。
于是他决定,不管窗户外面站着的是谁,一定好好感谢他。
可窗外站着的偏偏是路小路。
余淮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,拿不准该不该赶走他。
“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?”
路小路手里攥着一张纸,挥舞着右手,“通知书!”
余淮一愣,“什么?”
“我的通知书到了!北京!”
余淮挤出一个笑脸,“那……恭喜啊。”
路小路抓住余淮窗口的防盗栏,撑起身体,和余淮平视,“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余淮毫不犹豫地拒绝,但又有些于心不忍,语气放软了一些,“路小路,你别来找我了好不好。”
“这是说好的,我们分手了。”
“哦。”路小路放下抓着防盗栏的手,改成踮脚,“那你要不要去隔壁街口吃冰?”

路小路载着余淮去吃冰。
他车技不好,骑得扭扭歪歪,余淮忍无可忍,夺回驾驶大权。
路小路坐在后座上抱紧余淮的腰,没忘记嘴硬,“我就是太久没带人了。”
余淮毫不留情面地嗤笑了一声。
“真的,不然你下次再让我试试,我回去练练。”
余淮扭头看他,“你跟谁练?”
“多了去了,我爸厂里的小姑娘都愿意跟我练。”
“那肯定是小姑娘都不知道你骑车有多烂。”
“放你妈的……”路小路刚想骂,就发现车头早已跟预定轨迹偏离的不成样子,直接上手把余淮的脸又扭了回去,“看路看路,我脸上有路标啊!”
余淮想他不跟路小路一般计较,直接把车停了下来,“反正也骑过头了,不吃冰了。”
他左右看看,指着一个小摊,“路小路,西瓜吃不吃。”
“吃!”

路小路埋头用心吃西瓜,吃的脸上全是泛红的果汁和黑色的西瓜籽。
余淮把自己手边那半个也递给他,感慨,“我有时候觉得你会被闷死在西瓜里。”
路小路把那半个西瓜又推回去,摸着肚子打了一个嗝,“饱了。”
“我在家里吃过半个了。”
余淮擦了一把路小路的脸,“那你缓缓接着吃。”
两个人坐在水果摊旁边的长条石凳上,路小路揪住余淮一边被风吹起来的衣角,觉得艳红的夕阳滚烫,烧灼的他焦虑难安。
他突然提起两个人一直都回避的那个话题,路小路揪着余淮的衣角问,“你的录取通知书呢?”
“.…..我上个星期收到的。”
“名校的效率就是要高一些哦?”
路小路说这话没有一丝的羡慕,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会上什么学校,他在意的是能不能跟余淮去到一个城市。
而此时他唯一的烦恼,只是在想,两个人的学校差距太大,是不是校区也隔得很远?
余淮看的出来他在烦恼什么,他问,“如果……我不去上大学呢?”
“那我也不去了。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,路小路回答,“我不去了。我就去我爸的工厂,当学徒工,或者去镇子上卖香烟,怎么都好。”
“路小路。”
余淮走到他面前,蹲下来。
天已经将近全黑,夕阳还剩最后一点残红在余淮的背后燃烧着,路小路觉得余淮的脸在黑暗里模糊了,只剩一双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。
“路小路,你一定要去,明白吗?你一定要去。”
“我们会在北京见的。”

路小路想起一年前的余淮,也是这么看着他,告诉他,“路小路,你一定要考上。我们还当同学。”
他后来管这一幕叫作他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大一场骗局。

路小路的录取通知书让他成功的免去了偷吃西瓜还不善后的责罚。
他看着爸妈笑的像是绽开的脸,再一次感到疑惑,那张薄纸是否真的这么重要,重要到已经决定了他未来的人生道路。
他北上之前,路小路的父母像邮递员大叔说的那样,请了镇子上一大半的人吃饭,路小路陪着他爸挨个敬酒,被人排着队拍脑袋,感叹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。
这话听的路小路不舒服,觉得憋屈的慌,趁他父母不注意跑了出去。
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跑,一边跑一边用力喘着气,觉得自己捡回一条命。
路小路踢起一块小石子,他看着那块石子飞起来然后笨拙的滚动了两下,停在一扇熟悉的窗户前面。
这个时候他才明白,他的人生永远不是漫无目的的,至少从他认识余淮到现在,他都在预定好的轨道上,向着余淮这个目标前进。
他不敢像白天那么张扬,只敢躲在窗台下小声叫唤余淮的名字。
他想,你还欠我一次冰沙呢。

路小路走那天与他相识的人都去车站送他。
他从未享受过这般等级的待遇,更何况他的行李简陋,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陪同他出来,却都是两手空空,总觉得是在虚张声势。
他只背了一个双肩包,里面是一套衣服,还有一本诗集。
路小路是不读诗的。
他痛恨那些已经烂在坟墓里的人,更痛恨那些人没有把他们的文字一起带进墓里,让他在学生时代吃了好一阵苦头。
但他更厌弃那些在坟墓外头的人,只觉得是一群江湖骗子,写几句没人看得懂的酸诗欺骗无知少女。
但这本诗集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大一样,是余淮送给他的唯一物件。
也许只是那人的一时兴起,也许是想告诉他些什么,路小路一直没有看透。事实上,在他确认过书里没有夹着情书之类的东西以后,这本诗集就被他冷落到了一边。
即使是十分漫长的旅途,路小路也没有动过翻阅它的意思。

路小路再也没有见过余淮了。
他想余淮也许真的没去北京。
他大学毕业那年,在抽屉的最底层找到了他来时的车票,那张车票被他夹在了一本诗集里。
当年红色的票面上早就覆盖上了一层的灰,变得黯淡无光。
路小路眯着眼睛努力辨认了一会,票面上被他用铅笔写着一句诗:
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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